我也拜訪了兵庫縣的兒童館和縣立美術館,以及位於大阪、京都中間的大山崎美術館、大阪天保山的山多利美術館。兒童館位於姬路近郊,是該縣兒童的福利,縣政府請大師為親子設計的免費親水公園及圖書館。入口水連天,白雲在水中倒影比天空還要亮麗,就是一幅驚人的現代畫。

在日本,「無料」這兩個字很令人感動,因為實在不常有。我在入口處一再張望,深怕自己沒付錢就闖關。兒童館依山傍湖,日本媽媽帶著孩子們,悠遊野餐,使人深深感到姬路市民的幸福。

拜訪兵庫縣立美術館時,它正在大展借來的梵谷畫作,人山人海。完工不到一年的美術館,也是依山傍海,三百六十度都是好風景。

大山崎美術館是朝日啤酒的產業,山多利美術館則與我們熟知的威士忌有關,是商業機構夠水準的文化投資,都找上安藤設計。大山崎正在展莫內的睡蓮,畫作不過五、六幅(雖然在如今也夠價值連城了),卻請安藤設計了一個「地底的寶石箱」式的建築好好的呵護它。莫內若有知,也會感激涕零吧。

日本的美術館有個共同特色:因為內容物實在沒辦法精采豐盛到哪裡去,只有在硬體取勝,又以庭園之勝及觀光資源擁抱它。我很喜歡在日本拜訪美術館的原因,倒不是因為非得看它的展覽不可,而是每一次拜訪都可以享受很貼心的動線及服務,都像一趟愉快的遠足。

很懂得藏拙的一個民族。

這一次旅行,我可是打定了主意,不浪費時間在購物商場裡。

其實購物狂的惡習我全部都染過,比如到全世界各地都會逛同一家名牌店,明明貨色相同,還看得樂此不疲,以「皓首窮經」的態度在比價,這一次發誓要進行「貧窮的安藤之旅」,可是經過了一番反省哪:以我過去的旅行經驗,買東西時總是很興奮,回來秀東西給朋友看時也總覺得自己很英明,但秀過之後,空虛的感覺卻不斷襲來,覺得「全世界品牌就是那些,明明台灣也有得買,只是當地價錢較便宜,為什麼我要把旅行當上菜市場呢?」

那就好像到了世界各地的美食餐廳,都堅持吃自己慣吃的那道菜一樣。

這種覺醒也許甦醒不了太久,因為我畢竟是個善變的俗物,大概只是因為,被包藏在我內心深處的那個「理想青年」,受到安藤忠雄年輕時貧窮之旅暫時感召的緣故吧。

反省過後的旅行,只能搭經濟艙、住日本最新興的便宜旅館東橫旅館連鎖。東橫的單人房不超過六千日幣,以日本物價來看,比民宿價格更低,還可免費上網。

最可怕的不是環境不舒服,而是理想的喪失──啊,對我來說,這應該算是安貧樂道了吧──我這麼安慰自己。安藤曾經說過一段有意思的話:

如果創作者對於「捨棄」這件事有點不捨的話,前進的腳步可能就會因此而停下來……不繼續走下去是不行的。方向或許不侷限在一條直線上,有時會往後退,有時會傾斜,有時會橫著走。只要不把腳步停下來,必定能和最終的目的地連結。就像旅行一樣,一旦出發,就注定是一場永不停止、奔向未知的漫遊……

對他而言,旅行是一種內在世界與外在世界狂熱而無聲的對話。

我常在寫不出東西來的時候去旅行。並不是為了尋找靈感。其實,也只是為了恢復自己和陌生環境對話的能力吧。

轉載 吳淡如心靈成長電子報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快樂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